“条抓块统”破“五难”——基层治理体系系统化重塑的“衢州探路”
2021-10-23 09:56:23 来源: 农民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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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长期以来,基层治理困难重重。由于权责匹配难、资源下沉难、乡镇统筹难、县乡协同难、活力激发难等问题,“看得见的管不着、管得着的看不见”“多个大盖帽管不住一顶破草帽”,直接影响着基层治理效能。

  去年,浙江衢州启动了一项名为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的改革,并跻身全省唯一综合试点地市,聚焦的正是基层治理体系的系统化重塑。很快,这项改革就上升为省委层面的重大改革任务,还被列为打造“重要窗口”、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先行省的13项战略抓手之一。

  相比浙江其他地区,衢州经济并不发达,基层治理问题也非最为突出。为何这样一项具有全局性、标志性意义的改革,交由衢州来冲锋陷阵?到底什么是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?一年多来,衢州又如何来破题?最近,记者专门前往当地进行深入采访。

  为什么是浙西衢州?

  浙江经济社会发达,“成长的烦恼”自然也出现得更早。2016年,浙江从包括综治工作、市场监管、综合执法、便民服务在内的“基层治理四平台”建设入手,与“最多跑一次”改革相融合,目的就是解决转型发展进程中县乡治理体系的深层次问题。

  启动之初,浙江就明确,此次改革并非另设机构,而是建立县乡联动、功能集成、扁平高效的协同机制,通过整合县乡条块力量、优化行政资源配置,弥补县乡垂直之间的割裂现状。当时,作为试点先行和率先整体推进的地市,衢州展开了大胆探索,将制度固化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,甚至还打出了“中国基层治理最优城市”的招牌,一时间备受关注。

  但到了2019年初,当在全省率先完成市县党政机构改革后,进入深水期的衢州,便隐隐感到了困难与艰阻:作为一项系统工程,乡镇管理体制改革如果不跟进,上层改革成果很难落地;同时,县乡改革如果不联动,乡镇赋权赋能也无法落地,基层治理的“最后一公里”便容易成为“断头路”。

  由此,“乡镇模块化改革”应运而生,又叫“基层大部制”。简单说,就是把乡镇繁杂的工作归类整合为若干功能模块,不动体制动机制、不变职能强功能,变单兵作战为兵团作战升级,变条块分割为扁平高效,重建机构、重组力量,最大程度为乡镇赋权赋能。

  很快,这一实践就引起了省级层面的高度关注。省委书记袁家军亲自为其定名,要求加快构建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高效协同治理格局。在衢州市市长高屹看来,迭代升级后的改革,不仅是完善闭环、打补丁,而是系统性重构,强调顶层设计、协同高效、综合集成,这既是上有所呼,也是下有所应。

  何谓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?

  那么,什么是“条抓”?什么叫“块统”?又如何来理解“县乡一体”?衢州市委组织部的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解释,所谓“条抓”,即全面推进职能部门赋能基层、放权基层、服务基层,明确县乡权责界面;而“块统”,则把乡镇做大做强,提高对资源、平台、队伍的统筹协同能力;“县乡一体”,一言概之,就是构建基层治理共同体,乡镇围绕群众转、部门围绕乡镇转、大家围绕基层转。

  尽管已有基础,但行百里者半九十,新的改革意味着再次出发。完成顶层系统设计之后,衢州先分解任务,每个县聚焦一个难点突破,最后集成在唯一的“综合试点县”衢江,为全市面上提供经验。而衢江试点中的试点,则放在了廿里镇。

  廿里位于衢州南郊,属于全省首批中心镇。这块试验田,所面临的问题颇具代表性。该镇镇长刘俊峰告诉记者,一直以来,应对日渐庞杂的社会事务,镇里早已“不堪重负”。因此,试点刚开始,廿里就着手编制“属地管理”清单,厘清县级部门和乡镇之间的权责边界,今后依单履责、考核、监管和问责。

  记者看到,这个清单中,涉及了19个部门67个事项,多为群众堵心、乡镇头疼、部门扯皮的高频事项。当然,清单并非一成不变,而会根据形势变化进行动态调整。至于清单之外的低频事项,倘若乡镇难以处理,衢州也不搞“一刀切”,采取乡镇受理、县乡联办模式即可。

  那么,怎么来干?衢江区委副书记罗亭林介绍,为了防止部门间推诿扯皮,区里建立了“一件事”协同办理清单,明确由一个部门领办包办,可以跨部门、跨领域、跨层级,实现乡镇点单、部门报到、限时办结。有了这些机制,恰好为数字化提供用武之地。

  “拿群众最关心、最有代表性的农民建房一件事来说,过去要跑多个部门、跑很多次,现在农业农村局牵头协调各部门,建立农民建房需求数据库和房地信息系统,原来7个步骤缩减为3个步骤,办理时长从3到6个月,缩短到7至15天。”刘俊峰深有感触道。

  据了解,以“属地管理”事项清单为切入点,衢州梳理编制镇街权力清单142项、政务服务事项清单586项、“属地管理”事项清单68项,逐项明确县级部门和镇街的工作责任、协同机制、履职流程,通过依单考核、依单监管、依单问责,实现部门职能归位、重心下移,乡镇减负增效。

  如今,除了农民建房服务监管“一件事”外,衢州还筛选出城区机动车违停治理、城镇燃气管理、校外周边安全防控、扬尘处置、固体废物处置等17项共性目录清单,聚焦“小切口”,破解治理“大难题”。

  如何系统性重塑?

  球川是常山县的经济大镇,对于“小马拉大车”,该镇镇长鲍晓晖深有体会:“以前,小餐饮油烟、无证占道经营等,乡镇看得见却管不了,得由市场监管、综合执法等不同派驻部门的执法人员现场处罚,周期长、效率低、多头执法、重复执法问题突出。而且不同乡镇之间,忙闲不均。”

  “大综合一体化”行政执法改革是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整体智治的重要内容。常山的一项调研数据显示,过去,全县4754项行政执法事项中,综合行政执法事项占比不到14%,其他均散落在24个部门里;这些部门虽手握职权,可近3年中,竟然有9个从未办理过一起案件。

  起初,常山并未跻身行政执法改革的省级试点,但现实痛点倒逼县里超前谋划、抓住机遇,最终成功入围。为此,常山专门梳理出1367项执法事项,划转至县综合行政执法局,并且将全县分为7个区域,通过赋权乡镇事项,探索“一支队伍管执法”。

  球川镇的综合行政执法队就由17名队员和5名辅助人员构成。队员中,5人来自县综合行政执法局、4人来自县市场监督管理局,还有4人是乡镇有执法证干部,剩余的来自其他部门,除了满足自身执法需求,还辐射周边白石、同弓两个乡镇。

  “行政执法权赋权乡镇后,乡镇就能直接执法,效率可以显著提升。”在常山县委常委、组织部部长陈翊看来,“大综合一体化”并非简单权限下移、人员增配,而是真正通过县乡统筹、条块联动,变“跨级执法”为“属地执法”,让治理顽疾发现在早、处置在小,“其实,现实问题往往无法一个部门解决,由一支队伍来管,这就是协同作战。”

  执法也好,审批也罢,“一件事”处置最终还是要靠人。派驻干部下容易,事项权限放也不难,但怎么真正沉下去,让乡镇接得住、接得好、管得了?这才是关键所在。对此,衢州重构乡镇职能体系和管理考评体系。

  构架上,衢州打破原有条线、科室之间的壁垒,采取模块化,实行牵头人负责制,并且发挥乡镇综合信息指挥室功能。如同一个个“作战中心”,集合了数字化平台和各村网格员队伍,进行联动指挥、快速反应。

  如何考评?衢州则建立立体化体系:首先,赋予乡镇党委对派驻干部的指挥协调权、考核管理权、推荐提名权、反向否决权;其次,乡镇班子、编外人员、派驻干部均采取“岗位赋分+模块评分+组团积分+专班计分”,该“四维考核”结果与干部评优评先、奖金分配直接挂钩;最后,部门乡镇之间“双向考核”,为乡镇“块统”提供抓手,为部门协同提供保障。

  县乡权责清晰了,各大平台集成了,一张巨大的智网得以织就:依托浙江政府服务网、“村情通”“邻礼通”“政企通”等数字化系统,衢州构建起庞大的线上线下整体智治网络,大大提升了行政办事效率和服务水平。而以实绩论英雄的导向树立,也真正激发了干部潜能,盘活了人力资源。

  衢州市委书记汤飞帆表示,“县乡一体、条抓块统”是数字化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,接下来,衢州仍将以事项为切入口,抓实业务拆解,加强工作协同,强化实战运用,通过数字赋能、技术倒逼,实现流程再造、制度重塑,真正做实基层治理“一件事”改革,做到“好用、易用、管用”,将其打造成数字化改革的标志性工程。(农民日报·中国农网记者 蒋文龙 朱海洋)

 

责任编辑:刘志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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